2009年9月18日星期五

《忧乐园》(星洲副刊18-9-09)

那天晚上,带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到fun fair游乐园玩。这种流动的游乐园,我只玩过三次。最后一次是近十年前,只坐了摩天轮。小的时候,坐过海盗船和过山车,为了让大人们相信我长大了,所以硬撑着假装不怕的样子。我天生就是个胆小鬼,所以危险的三百六十度回转过山车、八爪鱼之类的我从来没有打算尝试。
五岁的大女儿兴致勃勃,想要玩遍每一个游戏,尽管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,及危险的程度。两个妹妹则畏惧于人声鼎沸的环境和高耸的游乐设施,我可以感觉到手上抱着的两岁小女儿紧张得全身发抖。我们看到了可爱的毛毛虫火车,便想带孩子们坐坐以消除他们的恐惧感。怎知坐上去才发现,尽管是可爱的毛毛虫,也是跑得飞快的。只有一支有点松动的铁栏杆挡在我们的腰间,感觉并不安全。有时火车似是卡到而发出“咔、喀”的声音,也让我害怕得心脏快要停顿了!然而这个在游乐园里危险性不算高的玩意儿,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会呱呱大叫吧!我心里不断念着佛号,两手护着两个女儿,还不断提醒老公要抓紧另一个女儿。我并没有轻松愉快的感觉,我脑海里只想着万一脱轨了怎办?要怎样保护女儿的性命?我不敢闭上眼睛,因为我要留意周遭的任何危险!然而,我的忧虑没有人知道,父女四人都玩得十分开心。原本紧张的两个小女儿,也已经露出兴奋的笑脸。
好不容易挨到下了毛毛虫火车,带孩子们去玩孩童的跑车,我以为专给小孩玩的应该和购物中心的电动摩托车差不多吧!结果女儿一坐上跑车,就飞驰起来,一圈一圈,速度快得像遥控玩具车一样!我登时吓傻了!幸好负责看场的男生赶紧跳上车帮忙控制,带领孩子玩,才让我松了一口气。
刚下车,女儿就吵着要坐摩天轮。夜晚的摩天轮炫目耀眼,像是承载着梦想的飞船缓缓升空,再缓缓回到地面。我想这应该是最安稳的游戏了。可是登舱时,脚边的空洞就让我担心了,一失足掉下去,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是会受伤的!一家人坐进舱内,门关上时,觉得安全措施不错,门是向内打开的,而且坐在舱内的人无法开启。座位还增加了栏杆,到近乎一个人站立的高度,确实安全多了。摩天轮开始缓缓移动,让其他乘客登舱,每停一次就会轻轻摇晃,这也让我紧张起来,紧紧抱着中间的栏杆,深怕失去平衡。摩天轮开始转动了!孩子们开心地从高空俯瞰地面上的闪烁灯光,看着孩子们快乐的样子,我也笑了,虽然是僵硬的笑容。我抬头看看上面的齿轮转动,发现这个载着五人的舱,竟然是靠两支小铁钩支撑着,我的心又忐忑不安起来!万一那支铁钩松脱了......于是我又在心里念起佛号......
最后是乘坐简单的旋转杯,类似旋转木马那种。四岁的二女儿要求自己单独玩,不要大人陪伴,但我坚决不允!旋转杯开动了,原来不是旋转而已,也会稍微升高。幸好没有让孩子们单独乘坐,万一孩子紧张站起来,后果不堪设想!
我有点懊恼,为什么每一个游戏,都那么多花样?一定要快、要高!是社会进步得太快,还是我跟不上社会的节奏?人生是不是需要刺激才有光彩?安稳是不是不能满足?
每一个游戏,孩子们都玩得很尽兴。我才发现,孩子们比我想象中勇敢和独立。老公取笑,身为母亲的我,已经是大人了,胆量还不如两岁的小孩。几个最普通的游乐设施,也可以让我变得脸青唇白。当然,我明白这个著名的游乐园绝对会做好安全措施和检查,但我就是无法制止自己胡思乱想的心。
我缺少的又何止是胆量呢?我的畏惧来自于对孩子们的担忧,我的恐慌来自于对家庭的爱护!我缺少的,是单纯的心。我无法敞开心扉去享受欢愉,因为我的心总是挂虑着我的孩子。我无法把握住此刻的快乐,因为我总在忧患孩子们的未来!
玩游戏的当儿,我觉得危险时,想要抓住孩子的手,孩子们却推开我。
孩子们的游乐园,是母亲的忧乐园。

没有评论:

发表评论